第5章 Chapter 6全文完结阅读

第5章 Chapter 6全文完结阅读

字数:4551更新时间:2020-04-14

  Chapter 6
  
  至于另一种可能性。
  钟盈的笔记本电脑底下,压着本白色封面的书,底图还画了一堆很可爱的西瓜。
  
  江湖人称“西瓜书”,机器学习行业的入门必读。
  这就是她给自己做的Plan B,第二种可能性。
  
  简单地说,机器学习是人工智能的一种手段。
  就是用算法解析已有数据,让机器从中学习,最终做出对未来某件事的预测。
  
  说起来也很奇妙。
  为拿到券商研究所工作的入场券,钟盈把python、matlab、C之类练的很透,编程也学了不少。后来入了行,又半被督促半自学接触到了机器学习。
  
  因为机器学习是以钟盈的科班数学统计学为基础的,对她而言入门并不困难。但渐渐钟盈居然发觉,机器学习是门有趣又有用的行当。
  
  虽然编程她要补的内容比较多,但机器学习搭模型做预测的成就感,的确让她心中一动。
  
  怎么说呢,钟盈一直认为自己属于好学生里的普通人。
  她可以把书念的不错,但比起从来都那些坚定自己方向、并且能做的好的大神,还是差了很远。
  
  随大流,找不到自己喜欢做的东西,让她也迷茫。
  
  所以在请教过同专业师姐,得知以她们的专业背景转行机器学习完全可行之后,钟盈彻底心动了。
  
  假如可以做得好呢。
  
  去英国读博,是她可以看到下限的选择。而转行是她喜欢的选择,但也有可能颗粒无收,所以当然纠结。
  
  在做不了决定之前,钟盈决定暂且先不空想,边做好她的KOL,边打开网课二话不说,先学了再说。
  
  -
  
  九月就不是个适合工作学习的月份。
  过完中秋,再糊弄几个工作日过去,很快又是国庆长假。
  
  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,清晨。
  窗帘掩住初上的新阳,只折射出稍许温暖的色泽,让人知道天亮了。
  
  六点半。
  因为怕吵醒钟盈,床边柜上的闹铃只响了一声,就被陈青安飞快翻身坐起身,关了。
  
  虽然时间很反人类,但原先钟盈要开晨会,他要上早间门诊,这闹钟也是闹醒他们这对社畜夫妻的。
  
  可现在么,这样也好。
  
  陈青安撑着头,从眉心一路揉到太阳穴,就差掐自己人中了,这才勉强找回些许清醒。
  
 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。
  
  他在心里叹了八千次气,最后还是妥协。正准备掀起薄被一角起身,就发现身旁一阵窸窣响动,钟盈也迷迷蒙蒙,坐了起来。
  
  对于起床苦难户来说,坐起身是多大的突破,这可想而知。
  
  “六点半了嘛?”
  她揉了揉眼,问他。
  
  “对啊。”
  陈青安学她说话的语气应了声,乐了:“以前起床跟要你命似的,现在不用早起了吧,你又醒了。”
  
  “生物钟我有什么办法,”钟盈半梦半醒,表达愤恨也透着软糯:“再说了,我明明是被你吵醒的。”
  
  陈青安正色:“真的假的?”
  
  “真的,特别真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睡眠很玄学,要么失眠要么就睡得很死,完全没有中间地带。”
  
  钟盈说:“所以只有一种解决办法。要不我们分房睡,家里又不只有一个房间。”
  
  陈青安看着她,微皱起眉,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。
  两人对视着,一秒两秒三秒过去,眼对眼,没忍住都笑了。
  
  “快去吧。”
  钟盈难为情,这一笑就仿佛自己刚刚是故意撒娇似的,她低头推他:“燕宁路那边修路,早高峰可能会堵,别迟到了。”
  
  “除了学生,七点早高峰的苦命人真不多。”
  陈青安摸摸她的头发,“你继续睡,我起床了。”
  
  钟盈果然拥着被子重新倒回去,舒舒服服翻了个身,翻回来时……
  
  陈青安背对着她,一点不避讳,利落地抬臂脱.了睡衣,慢慢套上件浅灰色衬衣。
  
  这种躺着看帅哥换衣服的配置,大概是网页弹窗“老公不在家才能玩的游戏”里才会出现的吧。
  
  “……陈青安,”钟盈喉咙发干,忍不住清了清嗓子:“你能不能注意点?”
  
  “我注意什么?”
  
  衬衣纽扣一丝不苟。
  陈青安又反手整理好袖扣,拿起丢在柜边的腕表戴上,这才意味深长看着她一笑:“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?”
  
  钟盈丢了个枕头过去,没好气砸他:“你以为我是你吗?成天就没个正经的时候。”
  
  陈青安报以微笑:“还别说,我真挺想,可我得上门诊。”
  
  钟盈:“……”
  
  这天天被调.戏的日子,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。
  原来谈恋爱的时候,也没这么疯啊。
  
  钟盈用被子闷住脑袋,试图证明自己是因为缺氧才脸红的。
  
  可十分钟过去。
  卧室自带的卫生间里,陈青安洗漱的声音都停了,她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。
  
  好烦。
  干脆就起来吧。钟盈或者说每个人辞职变成自由职业者前,都是立下过宏图伟愿的。
  
  由奢入简易的道理哪个成年人不明白呢。
  可真正做起来,每天纯靠自律,保证朝九晚五的健康作息,简直难如登天。
  
  而且,钟盈心里藏了事,翻来覆去也睡不着。
  其实,婚前她很依仗陈青安,他既不像父亲那样犀利,也不像同龄的很多男生孩子气。
  钟盈很愿意把工作上的麻烦事对他说,向他请教。
  
  可不知道为什么,婚后碰到这个,她反倒不敢开口了。
  
  “——钟盈。”
  钟盈正犹豫,就听见陈青安连名带姓喊她。
  
  他衣领正着,领带显然是系了一半还松松散散的,无奈道:“还记得我跟你说的,你洗完澡要不自己处理,要不喊我,配合一下好不好?”
  
  陈青安这人是有一点洁癖的。
  可钟盈姑且算个迷糊鬼吧,东丢西拉的毛病改不了。
  
  她这种孤高清宁的美人儿,天生就给人一种错觉,她的卧室应该是清新从容,岁月静好的。
  
  然而婚后,陈青安经常在茶台见到妻子失踪的润唇膏,要帮她在各种不同的包里,找她要的口红证件和充电器。
  
  还有,要在她洗完澡后,去浴室的地漏捡她散落的头发。
  陈青安看不得一团头发堵在那里。
  
  两个人一起过日子,肯定跟谈恋爱只顾风花雪月不同,一地鸡毛的事儿多呢。
  既然做人家先生,他是觉得,做这些也是理所应当。
  
  “知道啦。”
  钟盈听完也赧然。明明留学时别说做清洁,就是换灯泡修行李箱赶老鼠她都不在活下,怎么一回国就退化了。
  
  她翻身起来,登登登跑到外面取了只一次性手套,决定自我唤醒下,结果进了浴室就被陈青安夺去了:“行了行了,你钟大小姐这双手哪是干这个的。”
  
  钟盈在旁看他处理完,又主动乖乖替他拧开水龙头洗手,睡红的脸淡淡娇柔,倒让陈青安心里很没原则一软。
  
  却没想到她从上到下扫他一眼:“今天什么日子,你要打扮的这么孔雀。”
  
  ……我孔雀?
  陈青安啧了声:“我这身还不够正常吗?你这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。上次我去接你,呵,好家伙,你司那群男同事那穿搭,那袖扣,可比我浮夸一百倍。”
  
  这大概就是代沟吧,钟盈心想。
  陈青安难道不懂,就衬衣领带,配上他这种温和清朗,五官明晰的长相,是最大杀器吗。
  
  试问谁不爱斯文败类呢。
  
  钟盈说:“人家那是要去做路演,总归要光鲜亮丽、衣冠楚楚点吧。”
  
  陈青安抬腕看了眼时间,边往门厅走边轻轻弹了她脑袋一下,皱着眉笑了:“合着我们医生就该破破烂烂?”
  
  “我可没说,”钟盈否认:“只是虽然平时你虽然也挺孔雀的,但没空这么精细讲究,又新衬衣又细领带的。”
  
  她眼神特明净清澈,盯着他。
  
  陈青安扶额,咳了声:“我上班要迟到,走了走了……”
  
  “快说嘛,快说。”
  
  祖宗。
  陈青安也臊得慌,还别说,钟盈真没猜错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每个医院都流行起拍宣传片。按理说,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年轻主治医师出镜,可没想到……
  
  没想到有一天,他也尝到了脸比学历职称都好用的滋味。
  
  余沉上学时是他导师,工作了是科主任,这人软磨硬泡、威逼利诱非让他出镜,陈青安还真拒绝不了。
  
  服装要求:白大褂,内穿正装衬衣系领带(务必穿最好看的),有发型师。
  拍摄注意:现场听编导安排
  
  王路阳当时看见,拍着好友的肩,差点笑岔气:“啊哈哈哈卧槽,穿、最、好、看、的,还有tony老师服务。我还是继续掏根管去吧。陈老师您万一红了,苟富贵,勿相忘啊。”
  
  陈青安皮笑肉不笑:“操。”
  
  王路阳这个混蛋笑也就算了,没想到他家冰美人听完也是笑,还暧昧地朝自己眨了眨眼。
  
  “青安,记得自拍一下发给我噢。”
  
  墙上的时钟指向七点。
  再不出门,真有迟到的风险。
  
  陈青安把门推开,忽的回首看向钟盈,浮起一个非常斯文和善的笑:“那好。晚上回来我们‘深入交流’下。”
  
   ##
  
  当然了,在家再怎么胡来,到医院一“营业”,陈青安就得是那个温温和和,清风徐来的陈医生。
  
  还好,可能天也可怜见他还要去拍什么纪录片,今天陈青安的运气还不错。
  
  除了两个根管治疗复诊的,上午碰到的大多单纯补牙就可以解决——除了一位由妈妈陪着来的,正在念高中的小姑娘。
  
  陈青安刚看完牙片,还没动手,小姑娘就捂着脸软声喃喃:“啊救命……要不是吃巧克力有点酸疼酸疼的,打死我也不会来看牙医。”
  
  这个“要不是……我也不”,倒是钟盈用来表达无可奈何,最爱的句式。
  
  想到这,陈青安话里含着笑:“孩子话,不看牙医你怎么办啊。龋齿是不可逆的,小洞不补,大洞吃苦。”
  
  不看牙医你怎么办啊。
  
  妈妈啊。
  小姑娘不知是被年轻医生漆黑眼中温柔细碎的光蛊惑,还是那低低的笑语,一时居然乖乖的,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。
  
  可惜,再温柔他也是个牙医。
  
  陈青安抬眉,把牙片递给一旁的周知行和苏妤。
  深龋近髓,去腐后大概率要做安抚治疗。
  
  他用眼神示意苏妤,让她向小姑娘和妈妈解释下什么是安抚治疗。
  
  做医生,光靠技术可不行,怎么和患者沟通也是道难关。
  你既得让患者明白要做什么操作,可能会产生的效果。的确,在如今的大环境下,也要学会保护自己。
  
  在这点上,他一向很放心周知行,这师弟虽然性格跳脱,但天生就点满了沟通天赋,不用愁。反倒是这个很会做科研的师妹。
  
  果不其然。
  
  安抚治疗说通俗点,就是深龋已经蛀到离牙髓很近的地方,去腐之后,封消炎镇痛的药物,看能不能让牙髓恢复正常。
  
  要是能,那就过两周来补上就好了;要不能,就再做根管治疗。
  当然有失败的概率。
  
  但苏妤这师妹吧,陈青安听的头疼。
  
  她光和小姑娘妈妈说,啊我们这个操作是用什么消炎药封的,但也有可能失败,失败了可能会产生剧烈疼痛等等……到时候再治疗做根管。
  
  你不说治疗效果,光说可能产生的负面结果,谁不害怕呢。
  
  牙痛的刺激体会过的人都会懂。
  
  母女俩当然听的面色煞白,直言:“那……那长痛不如短痛,还不如直接做根管好了啊。”
  
  陈青安只好自己站起身,耐心温和去解释:这是尽量在帮助她保牙髓,根管后的死髓牙会带来一系列隐患,牙医治疗肯定是以保住牙髓为目标的。
  
  这对母女也是通情达理的人,听他说完,也能接受这个治疗方案,很快就处理完了。
  
  ……
  
  上午半天门诊结束后,苏妤低着头,面色也通红,没肯走。
  
  周知行明白过来,一指门外笑吟吟的:“那师兄,我先去吃饭了。”
  
  这个点,忙完的都去吃饭休息了,整层楼看起来都空荡荡的。
  
  “等等。”
  陈青安微抬下巴,示意他:“知行,你留下。”
  
  周知行不情愿地动了动。他又不傻,看得出苏妤肯定是为上午的事,有话要跟陈师兄说,可他在这儿,苏妤不是更难为情么。
  
  周知行是不懂,这有什么好说的——他们下实习犯的错,加在一块都能出一本书了。老师们说归说,冷脸归冷脸,但都会帮他们给圆回来的。
  
  何况是自家师兄呢。
  
  陈青安敲敲桌面:“……有什么说吧。”
  
  苏妤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,复又低下,眼里似有水光闪烁——在师兄面前露怯,是她最不想的啊。
  
  陈青安这就有些无奈了。
  
  他尊重女性,但不代表他会偏袒师妹——他认为这种偏袒不是关心,反而是种歧视。
  
  师妹做错了不说,只说师弟。
  不就等于承认女孩子做的不如男生是正常的么?
  
  太扯了。明明厉害的女医生比比皆是,性别它就不是问题。
  
  “算了,”陈青安叹气,他也管不了了:“你们都去吃饭吧,我也要去了。”
  
  “苏师妹。”
  陈青安站起身,认真道:“我没有针对你。老师单独找你和冯师妹谈话的时候,也每次都挑工作时间,把办公室门打开。”
  
  “这大中午空荡荡的,开门也没什么用。”
  
  他笑了下,说:“我是个已婚人士,不管怎么说,请你理解。”
  
  说完,陈青安自顾自拿了饭卡走了。
  
  揉碎的是一腔不应许的芳心。
  她仰慕了好久,芝兰玉树般的师兄。
  
  苏妤难过地蜷着手指心想,师兄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吧。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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